禅宗六祖惠能(亦作“慧能”)得五祖弘忍衣钵,恐众人争夺侵害,遂从湖北黄梅东禅寺南下。五祖亲送至九江驿,期间五祖摇橹行船,惠能请师父休息,要自己摇橹。五祖说,应该是我做师父的度你到彼岸。惠能曰:“迷时师度,悟了自度,度名虽一,用处不同。”此语真石破天惊,五祖也连连称是。要知道,隋唐时,寺院住持也同时是地主,且有税役优待,而五祖弘忍又是当世知名高僧,面对穷苦出身,不认文字的惠能,却能如此识人爱贤,不顾众多弟子的嫉恨,将弘法之重任倾心托付于惠能,弘忍不愧为五祖,其境界几人能达?
且说惠能南下至广东曹溪,仍有恶人追赶,便在四会这个地方混迹到猎人队伍里,一呆就是十五年。虽然有五祖“不宜速说,佛法难起”的指示在前,也有恶人觊觎衣钵在后,但此处仍是震撼。古人寿命较短,十五年什么概念?很多人小半辈子都过去了,但惠能却耐得寂寞,没有急于将名份和才华换作俗世的利禄,用这么长时间和猎人们在一起,根据他们的特点,为他们讲经说法。猎人们让其守网,他会趁机放生,猎人煮肉,他却说爱吃蔬菜。没有强迫,没有监督,没有郁郁不得志,惠能用十五年时间,昭示信仰的力量。
终于弘法时机成熟,惠能离开四会来到广州法性寺,遇印宗法师讲《涅槃经》,而一阵风过后,名场面出现,僧人开启风动、幡动的争论。惠能站出来说,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。”一众骇然。经印宗和尚确认,果然是五祖弘忍的衣钵传人,印宗赶紧请教“黄梅付嘱”,也就是五祖有何教诲。惠能说,没有教诲,只是探究如何明心见性,而不提倡通过修禅习定来解脱,并点出了佛法是“不二之法”。经过一番讲论,众人皆服,合掌欢喜。印宗说我来讲经,就像是瓦砾,而惠能的讲经,好比是真金。他请为惠能剃发,并拜惠能为师。自此,六祖惠能在菩提树下,开东山法门,广为弘法。这里需要慨叹的是印宗和尚,本也是一寺之长,遇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,没有嫉贤妒能也就罢了,居然还要心甘情愿地拜在其门下,物质一点讲,法性寺自然也交了出去。处于当世的我们,可能理解这种做法、体会这种心境吗?
六祖出山,在《坛经》中不过几段文字,却为我们描绘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。熟悉的是那些人那些地名那些事情,陌生的是大智慧的人构建起来的“精神世界”,它明明存在,却让多少人至死不曾睹闻。
知行堂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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